“对我们许多亚裔建筑师而言，巴瓦将始终在我们的心目中占有特殊地位，他是我们的首位英雄，也是我们首位宗师。”老一辈马来西亚建筑师杨经文如是说。

对于我们后辈，更如是。

在业界做项目的时候，经常与别的建筑师争论外立面造型重要还是内部功能重要？为了“美观”而设计的整面玻璃幕墙，在炎热的广州地区，在室内硬是加大空调功率把温度降下来，这样真的好吗？

经常也有建筑师来公司面试，常被问到的问题：扉建筑究竟是做建筑还是做室内的？我反问：作为建筑师不考虑建筑的朝向通风采光景观、流线的合理顺畅有趣、家具的摆设方便好用吗？

总是，有这样的争论，我不曾怀疑自己，然而也无法说服别人。

我怀着朝圣的心情来到斯里兰卡，来感受巴瓦的建筑。

我们是夜晚入住Kandalama酒店的，对酒店无甚印象疲倦沉沉睡去。第二天早起，一出门就呆住了，日出朝霞满天，远处的湖平静如镜，远山缓缓，无边泳池如宝石嵌在草原，美轮美奂。回头看房子，均隐在岩石、野野的绿墙中，仿佛消失掉。看酒店的平面，犹如展翅的怪蝙蝠，紧紧地扣住背后的岩石，公共空间面积极大，全开敞式设计，风随人动。很爱在走廊游走，时而狭窄黑暗，时而宽阔明亮，时而岩石突兀，时而水平如镜，处处如画入镜。

Kandalama酒店日出之前

Kandalama日落

公共空间光线作画

岩石探索未知

基地原始岩石是雕塑

把房子消失掉为美景让路，让人游走其中与自然亲密接触，感受风、动物的叫声、草原、湖、远山，这不是建筑师应该做的么？

房子藏在树林里

公共空间的多变

泳池象嵌在草原的宝石

入口棚架的过渡

楼梯栏杆就是艺术品

双廊的设计空间慢慢过渡

Light House Hotel（灯塔酒店）坐落在Galle旧城的海边，面对波涛汹涌的印度洋。常见的海边度假酒店总开门见海，远远地就让你惊呼：啊海！巴瓦先生没有这样做。酒店入口象一个小城堡，厚重的粗岩石让人不轻松，车道的混凝土棚架光影打在石墙上，人就从大太阳底下慢慢过渡到昏暗的城堡里。进了城堡转个弯，发现自己在一个三层高的“井底”，抬头看，天花正中有一个象万神殿的圆洞，阳光只从那进来，仪式感强烈。螺旋楼梯栏杆本身就是张力极强的雕塑艺术品，表现殖民者与土著的战争，犹如身临其境。自然地，拾级而上。一出二层平台，印度洋的浪冲击礁石扑面而来，经过阳光猛烈的户外、幽暗的城堡、一束光的井，这才看到汹涌的大海。回身继续探索，三层一出来，一个类似中国民居四水归堂的安静的池子呈现眼前，平如镜的水映衬着深蓝的天空。这一动一静，就在两层楼十几秒的步程，感叹。从入口开始，明与暗，光与影，动与静，峡与阔，一路给人戏剧般的体验，这不是建筑师应该做的么？

三层出来是静静的水池

楼梯的拐角总有舒服的一角

海边

黑镜池

巴瓦先生最爱的鸡蛋花树

玻璃房

车库改的阳光房

巴瓦先生在这个庄园耕耘了50年，每逢周末他必从科伦坡驾车回来度假。当我来到，只见普通的旧平房、浅绿的草坡、深绿的树林，隐约还有些田野，明艳的湖是主角。庄园就像被雕琢过的荒野，层层叠叠的绿色之中，时而一个黑镜湖映着蓝天，时而一个小尺度湿婆雕塑让你惊叹这样极大反差尺度的互换，时而湖畔阳光大道，时而是经过物种色彩搭配好的稻田，时而荒野中出现一个怪脸雕塑或一个中国水缸，景观好处总有休憩的一角，毕生功力倾注，只为享受和玩耍。巴瓦先生去世后，庄园在基金会管理下成为旅舍，总共有6间客房。同行的女神姐姐入住画廊房，原是牛舍，完全可以推倒重来，但是没有，反而仔细经营内空间和功能：反传统流线布置，入门先见架子床，而后才是艺术品展区，旁边一个小门洞下台阶竟然有个两层错层顺着山坡而下的大空间会客室，艺术品、古董随手拿来，错落有致，旧庙里面拆下来的柱子一横，用架子支撑就成了栏杆，中国的花格成了通风口。想想我们席地而坐畅饮痛快的地方以前就是牛群的窝，农夫站在台阶上喂青草，感恩巴瓦先生雕琢旧房子的用心。二次利用旧房子，精心雕琢，焕发新生，更有传承的意味和乐趣，这不是建筑师应该做的么？

Lunuganga庄园日出

牛棚房

牛棚房的错层

牛棚房的楼梯

牛棚房改为画廊

我们住的房子

我们住的房子浴缸对着花园

青苔

Lunuganga庄园

当你暮年盛放，我还是懵懂少年。

当我最终站在你的房子里，启发，坚信，继续执笔前行。